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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蘭花的清香,那是記憶中的味道……
 
 
這是個詭異的狀況,而我不知自己怎麼這麼堅持的踏進這個狀況中:
 
 
下午我外出開會,回程由捷運需轉搭公車,在捷運站外等待時,一位捷運巡邏人員與一位坐在電動輪椅上的婦人正在爭執,我一開始沒注意他們爭執的內容,但看到婦人的輪椅上載的是一籃子的玉蘭花,想必她沿路在兜售用鐵絲串成一串的玉蘭花,我著魔的走上前去問她怎麼賣,而同時他與捷運人員的爭執並沒有結束,我一邊聽著他們的爭執卻執意跟婦人對話:「啊怎麼賣?」,捷運人員說她不可以在捷運地盤上兜售物品,而她回說她只是經過有路人要買她當然要賣,然後回答我「三串五十」,接著繼續她們的爭執,「我只要一串」我繼續我跟婦人的對話,絲毫不被影響,彷彿他們的爭執只是我的想像,婦人邊應付她的對手邊把花拿給我,我掏錢給她然後轉身繼續等我的公車,捷運人員與婦人大概爭不出個所以然,一個往捷運站走,一個駕著輪椅緩緩離開,兩人還邊回頭繼續叫囂。我拿著我的玉蘭花看著眼前的這個狀況,我沒刻意避開兩個人的爭執,但我應該也不算參與,我到底在做什麼?是因為玉蘭花而著魔嗎?
 
 
記憶中玉蘭花通常伴隨著外婆出現,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媽媽開的事務所沒有助手,是外婆來店裡面幫忙,雖無法給客人專業的服務,但接接電話倒倒茶水,守在店裡讓客戶來訪時不致無人接待,倒也讓媽媽在外奔忙無後顧之憂。外婆常常會帶一串玉蘭花來上班,有時說是鄰居誰家種的,有時是買的,有時就像市面上買的一樣,也有短短小小的不同品種,記得外婆說喜歡玉蘭花,因為她的香味不像野薑花或夜來香是「野香」-濃烈醉人但難免壓力過大,而是「清香」-悠悠淡淡高雅的香味,小小一朵就會令人彷如置身大自然中。
 
 
外婆以前跟舅舅住在鐵路局的宿舍中(家中所有阿姨都已出嫁後,而外公已過世多年),獨立的一戶人家,很像一大間的和室,吃飯、睡覺、看電視都在這一間房間中,睡覺時就從櫃子裡拿出棉被跟床墊,吃飯時就搬出小矮桌當做餐桌,拉上中隔木板門就變成兩個房間,對我們這群表兄弟姐妹們來說,到外婆家是無比興奮的事,除了和房般的屋子十分稀奇外,各戶人家共用的大庭院更是玩耍的好地方!外婆疼孫子又好相處,到外婆家要吃的要玩的通通照准,媽媽辦公室離外婆家不遠,到外婆家鬼混是小時候最期待的玩樂之ㄧ,只要到了外婆家大抵都會不想離開,總要媽媽三催四請。後來鐵路宿舍的歡樂童年結束了,外婆搬到一般的洋房中,那裡也離媽媽的辦公室不遠,偶爾我會自己去拜訪外婆,外婆會變出一包水煮花生給我,原來這是外婆的小秘方,他知道我愛吃花生但不知道我何時會來,所以就把買來的水煮花生冰在冷凍庫中,等到我來再拿出來退冰一下,就跟新鮮的一樣鬆軟好吃。
 
 
我離家北上求學後便留在台北工作,漸漸回家的時間少了,更不要說拜訪外婆了,後來幾乎只剩過年跟媽媽回娘家時會見一下外婆。舅舅與舅媽年紀較小,跟外婆的相處似乎有很大的代溝,也因為糖尿病所苦,可以看得出外婆日漸落寞的神情。外婆過世的消息是媽媽發簡訊通知我的,再見到外婆時,她已經躺在殯儀館的冷凍櫃中了,外婆的面容安祥,反倒不似生前我見她時的鬱鬱寡歡,也許她終能放下一切的紛擾,雲遊而去。
 
 
大概是因為外婆,我養成了買玉蘭花的習慣,不論是開車或走路只要遇上了玉蘭花我幾乎都會買上一串,也常常買下後馬上就轉手送人,總想沒有人會拒絕這樣樸實卻又清香的花朵,但是這玉蘭花我卻從來沒有為外婆買過。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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